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孱弱丈夫(三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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孱弱丈夫(三十六)
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
陰冷潮濕的地面上一只四角爬蟲360度旋轉著凸起的眼珠子快速爬過了水窪。

陰影遮蔽,不見天日。

在這片地底,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,和累累白骨。

“哢擦,哢擦——”

金屬在堅硬的石頭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,一下又一下,磨刀聲霍霍,黑暗中點點寒光閃過。

“小兔子乖乖,把門開開……”

黑暗中,溫柔的童謠配著仿佛火熏過一般粗糲的聲線,在寂靜空曠的地下室中顯得格外的詭異。

“小兔子,你躲起來啦?”

“小兔子原來你喜歡捉迷藏啊,那乖乖躲好了,千萬不要被找到啊……”

“哢擦哢擦——”

刀刃在地面劃過留下狹長劃痕,由遠及近,一圈又一圈地繞著。

“被找到的小兔子要被摳出眼睛,折斷手腳,還會把肚子挖空哦……”

小小的蟲崽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,他的雙手緊緊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,大眼睛中驚恐的淚水順著指縫留下,櫃門狹窄的縫隙中他強迫自己吞下喉嚨中的嗚咽,看著黑暗中逐漸靠近的影子幾乎忘記呼吸。

腳步聲在櫃門口停下,小蟲崽咬住嘴唇不敢一動不敢動,他在心中無數次祈求。

雌父,救救我!

救救我!!

“找不到小兔子了……”

一聲嘆息,腳步聲再次響起,小蟲崽看見了閃著寒光的刀刃,他沒有被發現。

就在小蟲崽終於松了一口氣時,櫃門被刷的一聲拉開,男人咧開嘴露出一個殘忍嗜血的笑容。

“哈,找到你了!”

滿眼驚恐中,男人朝小蟲崽伸出了手。

“一只逃跑的小兔子。”

“不!!!”

白蘭迪滿臉驚恐地坐起身,雙手朝前猙獰成爪,他口中大喊。

楚黎趕緊摟過驚魂未定的白蘭迪,低聲安慰:“沒事,不怕不怕。”

“雄主,我看見愛諾了,”雌蟲被強行摟住漸漸不再掙紮,他紅腫著眼語無倫次:“他被關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地下室,很冷很濕,有一只蟲一直在追他,那個蟲手裏拿著一把刀,很大的刀,他發現了愛諾……”

“愛諾有危險,我要去救他,他在喊我,他讓我去救他!”

距離愛諾失蹤已經24小時,白蘭迪不眠不休時刻盯著搜救進度,他實在太困太累,心力交瘁,楚黎實在看不下去他自虐的行為軟硬皆施才哄得白蘭迪去睡覺,然而不到二十分鐘白蘭迪就渾身冷汗地驚醒。

“那都是夢,別害怕,夢都是相反的,愛諾不會有事的,一定不會,相信我。”

楚黎緊緊抱住再次開始掙紮的白蘭迪,滿眼的心疼。這個冷靜自持的男人已經被逼到了絕境,失控瀕臨崩潰的邊緣。

“真的嗎?夢都是相反的,愛諾一定會沒事的,對吧?”

白蘭迪擡起頭,那雙如一汪春水般的眼眸此刻布滿了紅血絲,他引以為傲的冷靜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盲目,藏著深深癲狂的盲目。

此時此刻他願意用一切去換愛諾的平安。

他信奉神,但若是蟲神垂憐,他願意往後餘生都虔誠跪拜。

楚黎摟著渾身顫抖的白蘭迪仰起頭,他低聲道:“會沒事的,小愛諾一定會平平安安回到我們身邊。”

“您說的對,他一定會平平安安。”

白蘭迪像是陷入一種癲狂的境界,自顧自說著。

其實他們都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,但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保證自己不在等待的煎熬中發瘋。

楚黎別過頭,他不願落淚,白蘭迪需要一個不會倒塌的肩膀。

“為什麽,明明不信神明的是我,愛諾他還那麽小,他那麽乖那麽善良聽話,為什麽厄運會降臨在他的身上?如果真的要懲罰,受罰的蟲是我!是我啊!”

白蘭迪用手狠狠地捶打著自己,像是發洩對命運不公的憤恨。

楚黎心疼地用雙手鎖住他:“不,你沒有錯,小愛諾也沒有錯。”

錯的是他,楚黎嚴重的淚終於在白蘭迪看不見的地方墜落,要是他早點意識到世界線的走向,要是他再小心謹慎一些……

楚黎擡起頭像讓眼淚倒流,但洶湧而出的淚水順著面頰留下劃過脖頸。

明明他來了,他的到來就是為了重寫命運改變悲劇,可是他卻並未做到。

愛諾還是被綁架了,生死未蔔。

命運的齒輪無情地運轉,像是嘲笑螳臂擋車的無知和愚昧。

“他從來沒有出過遠門,他最怕黑了,現在的他在外擔驚受怕孤苦無依,我……”

白蘭迪哽咽了,破碎模糊的話語消失在他的哭聲中。

楚黎感受著胸膛上的濕意,他緊緊抱住失聲痛哭的雌蟲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:“哭吧,沒事,哭吧。”

“啊!啊——!!”

像是掙紮的困獸絕望的怒吼,這是一只失去幼崽的雌獸的悲鳴。

*****

“哐當——”

緊閉的門框被大力彈回。

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落,面目猙獰的提穆拉捂著自己被小刀紮穿的右手朝右前方看去。

那裏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漢,他手中抱著的正是剛剛解救出來的愛諾。

提穆拉眼中閃過一絲嗜血,他拔掉手上的小刀從腰間摸出一把K-95手|槍,朝著誤他好事的不速之客就是一頓輸出。

黑衣蟲以極其敏捷的身形躲避子彈,抱著愛諾一個翻滾奪到障礙物背後。

“突突突——”

“砰砰——”

幾聲槍響,地下室中再次出現了幾個同樣一身黑衣的蟲。

小愛諾在看見黑衣蟲右胸口上一個特殊的M符號後,他滿是驚恐的眼鏡再次浮現亮光。

“叔叔,是雌父讓你來救我的嗎?”

小小的蟲崽又冷又餓,他渾身顫抖牙齒打顫地望著黑衣蟲,滿眼期翼。

叔叔……

黑衣蟲猛地一僵。

小蟲崽驚恐又渴望的眼睛像是和記憶中的某雙眼眸重合。

黑衣蟲像是害怕碰碎了一般輕輕碰了碰愛諾淤青的額頭,他的眼中倏忽燃起兩團火焰。

槍彈雨林之中黑衣蟲的眼睛格外明亮,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就將他送給前來支援的同伴。

“務必將小少爺平安待到首領身邊。”

接應的黑衣蟲鄭重點頭,輕輕捂住愛諾的眼睛帶著他離開。

見著小愛諾被成功解救,黑衣蟲拿出終端發了一個短訊,做好這一切他站起身。

“提穆拉……”

被黑衣蟲們包圍的提穆拉循聲望去。

“終於找到你了,你這該死的臭蟲,當初我就該送你去地獄!”

被包圍的提穆拉像是絲毫意識不到恐懼,他桀桀桀地怪笑著丟掉手中用光子彈的槍,撿起了腳邊的刀。

他像是一個不懼怕疼痛的野獸,嗜血變成他的本能。

“提穆拉!”

雙刃尖刀貫穿鎖骨,這個困獸終於露出了疼痛的表情,黑衣蟲一把撤掉了臉上的裝束,他望著提穆拉的眼中兩簇火焰變成了熊熊烈火,似乎要噴湧而出燒盡眼前邪惡的怪物。

提穆拉的眼睛倏忽睜大了,他似乎認出眼前這個恨不得活剝了他的蟲到底是誰。

“我早就該殺了你!”

雙刃尖刀狠狠被狠狠壓下一寸寸地沒入,仿佛下一秒就要貫穿心臟。

再強悍的雌蟲被貫穿了心臟都只能等死。

“修哥!他還不能死!”

“修哥!得讓他見了首領後再死!”

雙眼發紅的修終於在同伴的拉扯和勸導下松開了手,他死死地瞪著倒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的提穆拉狠狠吐出一句話:“對,就這樣殺了你太便宜你了!你的罪惡該被大白於天下,你該接受審判在所有蟲民的觀看下死亡!”

提穆拉吐出一口血,朝修咧開了嘴,就如同多年前的那般。

剛剛冷靜下來的修瞬間紅了眼,撲在提穆拉的身上對著他的臉一拳又一拳。

“該死的!”

“該死的家夥!”

“我早該殺了你!”

拳拳到肉,提穆拉滿臉的鮮血似乎已經昏死過去,壓在他身上的修依舊不停,他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機械地揮舞著拳頭,像是發洩著什麽。

身側的同伴不再阻攔。

他們都知道修的過去。

在加入M集團之前,修是帝國警署的一名警員,但是虐童案鬧得沸沸揚揚,修就是負責抓捕提穆拉的一員。

提穆拉專門挑五六歲的蟲崽下手,趁家長走開的短暫片刻騙走懵懂無知的蟲崽,然後讓他們在極度的痛苦和驚恐中死去。

提穆拉的反偵察能力很強,數次逃脫,每次逃脫之後他都會用更加殘忍的手段虐殺下一個受害者。

提穆拉被捉拿歸案之前殺死的最後一個受害者是一個漂亮的小雌蟲,紮著羊角辮,滿臉天真的笑容甜的像是一朵棉花糖。

修還記得小雌蟲撲到他懷中叫叔叔時那種柔軟的觸感,一米九的壯漢在柔軟的小雌蟲面前一動不敢動,生怕自己的那塊肌肉磕疼了嬌嬌的小蟲崽。

雅塔,他發小希拉的小雌子。

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六歲的那天生日。

找到雅塔的那一天,那個從小到大都陪在他身邊笑得溫婉的發小從高樓上一躍而下。

那一天他失去了生命中很珍貴的東西。

他為了捉到提穆拉付出所有,精神受了巨大刺激的他被迫陷入了精神力暴|亂,他也因此失去了警員的身份。

但他不後悔,他能看著那個該死的家夥被繩之以法,雅塔和希拉的靈魂會在蟲神的懷抱得到安撫。

可提穆拉卻在死刑執行的前一天奇跡般的越獄了,就像是蟲間蒸發沒有一絲蹤跡。

不知打了多少拳,修終於停下揮舞的手臂,他仰起頭大吼一聲。

“雅塔、希拉我為你們報仇了!”

這個時隔多年的仇怨終於解開,早該死亡的醜惡也終將消失。

亡魂將安息黃泉,生者將重歸懷抱。

上一章直接發出去了,那就再來一章吧,寶子們也不用再等一天擔心小愛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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